和卖碟的少妇之间的一些事(下)


  不一样!你要说,如果真的喜欢我你就说出来,现在就说。
  我连忙说,我喜欢你,真的真的很喜欢你,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?你这样说我会很伤心的你知道吗?!我有点急了。
  她像往常一样仔仔细细地看着我的眼睛,仿佛要将我看穿一样,看了足足半分钟,她终于再次抱紧了我的脖子,我两手一托将她从浴缸里面抱出来。
  我抱着她走到客厅,她说,放下我吧,我去给你做饭,你肯定是又累又饿了。
  怀中的女人深知我心,我在她身边只有被宠爱的感觉,想到这点,我竟舍不得将她放下,于是抱着她就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。她像个孩子一样乖乖蜷缩在我的怀里,眼角的泪痕还未蒸发,我低头用嘴唇将它拭干,用手不断抚摸着她还带着些水的冰凉的小脚,一瞬间感觉我竟是那么需要她。
  我们抱了一阵,相顾无语,我心里兀自害怕,怕她又问出什么让我为难的问题。我那时才开始思考,我和阿琳今后将何去何从,以及我们对未来究竟有多大的把握。阿琳刚才问我的问题,我显然回避了正面的回答……如果她真的离婚,我是否真的可以接受她成为我的妻子?
  她身上的水渐渐干了,她从我身上下来,说,你先看会电视吧,我去做饭,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,直接下锅就可以了。
  我站起来穿上衣服,对她说,我也去看看,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。
  电饭锅已经跳到保温档上了,阵阵米香散发出来,很有食欲的样子。案板上放着三个盘子,里面是切好的半成品,盘子旁边放着爆锅用的葱姜蒜。一个盘子里是鸡翅,一个盘子里是菜心,另一个盘子里是黄色的像虫子蛹一样的东西。这个是…?我指着一个盘子问。
  哦,那是蛾蛹,专门给你做的,补肾的。
  她倒了一些油在锅里,待油温稍热后,用笊篱把盘子里的蛾蛹拨进锅里炸,用笊篱慢慢翻动,一会蛾蛹就变成金黄色,她用笊篱捞出来控了控油,装在盘子里,趁热撒上些胡椒粉,然后递给我说,去,放在餐桌上。
  恩恩,好香好香,我一边闻着一边赞叹,把盘子放到桌子上,又等着看她做下个菜。
  她把炸完的油倒进一个不锈钢的大杯里,把锅刷了刷,又点上火,等锅里的水干后又放进些油,油开又放进些姜蒜……不一会,一盘红烧鸡翅又新鲜出炉了。又过一会,菜心也做好了,我赶忙接过盘子,放在餐桌上。然后回过身来,使劲亲了她一口,说,来来,我来帮你洗手,说着按了下洗手液,对着水流帮她揉搓起两手。
  洗完手我们坐下来吃饭,饭菜很香,我也确实挺饿,于是吃的很有胃口。她用勺子勺了些蛾蛹到我碗里,说,你多吃点这个,我知道你这两天累着身子了。
  我呵呵一笑,把嘴里的饭吞下去,说,一定一定多吃,不过从这蛾蛹看出来了,我的表现还不能让领导满意啊。
  她说行了,你别贫嘴了,吃饭还想那事,还能吃下啊。
  我恩恩低下头尝了一口,说,恩,好香好香,你也吃一点嘛!
  她说,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,补肾的,我吃这干吗?
  我嘿嘿一笑,说,你不吃也好,省得吃完长胡子,长腿毛,长胸毛……还没等我说完,她一口饭差点喷出来,咯咯笑着说,行了行了,你赶紧吃吧,你怎么这么贫哪你?
  ……
  一餐吃的很愉快,我俩把饭菜吃得精光,她看着狼籍的碗筷,看着我平静地说,好了吧,你是不是该走了?
  我摇摇头,站起来擦擦嘴说,不行,今天我必须要帮你洗碗。
  她说,哎哟,还会洗碗哪?
  我说,哎,你说我一个人在这住了三年了,我的碗都是自己来洗的,再说了,一碗不洗,何以洗天下啊?
  她笑笑说,来来,给你围裙,我就在这看着你,可别让我笑话啦!说着递给我一个围裙。
  我麻利地扎上围裙,把桌上的碗筷叠着放进水池里,然后兜住桌子上塑料桌布的四个角,卷了几下,把鸡骨头和其他杂物扔进垃圾袋。然后转身拿起洗碗巾,压了点洗碗液在上面,左手抓起一只只碗碟,右手边转边擦,擦完一个就放在一边,不一会几个碗碟就擦好了。然后我拨开水龙头,把刚才擦过的碗碟一个个冲水,几个碗碟一会就光洁如新了。
  我把碗碟放进消毒柜,然后开始洗手,边洗边说,怎么样,还可以吧?我知道这样洗比较快,而且比较省水。你是不是要笑话我呀?
  她把手巾递给我,说恩恩,不错不错,那以后就这样分工了,我做饭,你洗碗,我最不喜欢洗碗了,每次都搞得手油油的,好难受的。
  我放下手巾,拉过她的两只小手,紧紧攥了攥,说,好,以后你的碗都留给我来洗……我真的该走了,时间不早了。
  她突然抱紧我,给了我一个深深的吻,我也深深地回应她,两人都不知下一次接 吻能在什么时候。
  直到她的脸慢慢离开,我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,说,好啦,我们再联系……我爱你。
  她认真的看了看我,突然想起什么,说,你等一下,然后转身进了卧房。出来时,她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花瓶,里面插的正是我送她的那束白色玫瑰。
  拿着,见它如见我,她说。
  我点点头,小心翼翼地捧起,然后转身出了她的家门。
  我走出她的家门,下了电梯,走出楼院,来到街上。天色已晚,路灯明亮,阵阵秋风袭过,感觉身上和腿上都有了凉意。手中花瓶冰凉,白色玫瑰在风中轻轻颤抖,花香缥缈,隐隐进入鼻腔,又一路继续追随着风的方向,向身后散开。我回头,远远看了一眼她的窗,厅灯还像往常一样大亮,没有了我的拥抱,不知阿琳是否会害怕黑夜的到来?还有,阿琳,你是否还在怀念这花香,就想我现在怀念你一样?
  我的住处离她家很近,我一路慢慢走着,还在想着这两天如梦如幻的日子,转过街角,就看到了我住的楼房,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小的角落,于是疾步走过去,发现那块垫放碟的薄木板还扔在那里,我如获珍宝一样,赶紧拾起来,拍打了几下灰土,拎着朝家走去。
  回到自己住的小区,已经是八九点钟的样子,邻居们大多吃完了饭下来散散步。运动器械上站满了老人,两腿一前一后交替悠荡着,爬绳和爬杆上面有三三两两的小孩子在爬上爬下,不时有笑声和欢叫从人群里传出来。我默默地从他们身旁走过,轻轻叹息一声闪进了大门。
  回到家,我放好花瓶,换下衣服,然后歪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。电视节目很无聊,大多是清宫戏和家庭戏,我拨了几下就觉得没劲,于是关掉电视,进房间拿了一本佛经开始读起来。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,是我经常随乐跟读的一本佛经,每次听到那佛乐特有的悠扬,我的心就莫名地辽阔起来,心情也随之放松许多。我戴上耳机打开MP3,让佛乐渗过我的耳膜,缓缓流注到我的心里。
  但是那次很奇怪,一段时间过去后,我却发现我的心并没有沉静下来,发愣的一时间,我突然意识到,自己的眉头居然还是一直紧锁的。我摘下眼镜,用力揉了揉脸,一边抓起电话,拨通了阿琳的手机。
  只响了一声,电话就接了起来。
  喂,阿琳……没什么事,我突然很不习惯一个人,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。我闭着眼睛轻轻说着,就像在碎碎自语。
  电话一响我就知道是你,我也很想你。她的声音很温柔。
  我不知道……阿琳,我不知道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在短短两天里,我就会这样迷恋上你,你说我是不是疯掉了?恩?
  呵……她从鼻间轻轻呼出些气息,说,知道吗,从第一眼看到你,我就直觉到,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那个人。你用了两天,可能我只用了一秒钟而已,要说疯的话,我疯得比你还快呢。
  你要找……阿琳,其实……其实说真的,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,你也从没好好回答过我问过的问题。
  我一直记得你的问题,也一直不知道怎样和你说才好……你别怪我,我不知道我这星座的人是不是都像我这样,有点神经质。
  恩?
  处女座。
  那代表什么?
  我期待一份爱情很久了……我不能没有爱情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
 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,从她的声音里,我可以明确感受到一注浓浓的感情,其实对于此我已经非常满足,我仿佛可以看到她就在我的面前,侧卧在颜色淡淡的沙发上,握着手中的电话紧紧贴在耳朵上,神情专注地和我说着每一句话。我突然感觉,在这个时候追究所谓的原因好像并不适合,我想我们都需要等待一个真正了解彼此的机会。
  好吧,那你早点睡吧,听到你的声音,我就心安许多了。
  恩,你也早点休息吧,对了,刚才又检查了一下你洗的碗筷,洗得确实很干净,呵呵!
  呵,也谢谢你的晚饭。
  哦对了,明天开始不要给我打电话,我方便的话会联系你的,好吗?
  恩,我也是这样想的。
  那就……晚安咯?
  恩,晚安……我爱你。
  我爱你,拜拜。
  拜拜。
  两个人都未放下电话,都在等待对方轻轻放下电话的"咔"的一声,但是谁也没有先放下,沉默了两秒,电话两头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。
  好啦,晚安啦!
  恩,晚安了。
  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
  第二天又是日复一日的上班,由于前一天晚上睡得比较早,所以那天起来感觉特别有精神。我拎着包出了门,在楼下的小摊叫了一屉小笼包和一碗粥,坐下来几口吃完,然后往车站走去。
  K103路上的人还是和往常一样多,挤上车后,车辆缓缓驶离站台,闪出一片楼间的空隙,远远可以看见阿琳家的楼精致地耸立在那里,就像她精致的身体。我把手伸进裤子里,握着手机,很想给阿琳打个电话,但直到把手机握得有些热了,终于还是忍住了。
  在市go-vern-ment一站下了车,看看表,时间还早,于是不紧不慢地走进公司。进了办公室坐下来,才见我的桌子上一厚摞案卷。我打开理赔系统查新接报案,发现昨天,尤其是我请假的昨天下午,出了好几单险,特别有一单,是个关外的商场举办露天晚会时,舞台灯光架子倒塌,把好几个观众压在下面,生死未卜。
  我眉头一皱,心想出大事了。
  就在我皱眉的一瞬间,右眼皮胡乱抽动了几下。
  我接连又在系统里查了几个案子,都没这个急。我赶紧打了几个电话,先让另几个案子的被保险人先传个事故说明过来,趁他们传来之前,我得赶紧动身去关外查勘那个大险的情况。我先打了个电话跟公司叫了辆车,公司安排好后,我去拿了车钥匙就往楼下走去。
  正好见小高提着包迎面走来,他见我急匆匆的样子,问,干吗啊?又请假见你媳妇去啊?哈哈。
  我朝他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,说,没想到一大早就得往外跑,关外出了个大险,可能死了人,我得看看去,待会隋总问我哪去了就帮我说一声啊。还有啊,有我的传真的话帮我接一下,一共五六份。
  行,没问题,小心点啊,快年底了,关外乱。
  恩恩。我边答应着边进了电梯。
  电梯里就我一个人,电梯刷刷向下陡降,我感觉我那右眼皮又跳了几下。
  电梯门一开,还没等我出去,黑压压的上班族已经挤了进来。我扒开人群走了出去,在楼外的停车场转了大半圈,终于找到那辆车,于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  车里有点闷,我打开车窗透透气,然后发动车子上了路,往布吉关方向驶去。边开车我边给那家商场的店长打了个电话,告诉说人一会就到。
  没想到布吉出关口一大早就塞得很厉害,大概四十多分钟后我才赶到那家商场。停好车后,我到出事的商场大门口看了看,舞台还没有拆掉,因为晚上还要有一场演出。舞台左边的灯架完好,灯已拆下估计是放在店里面,右边的灯架倒在地上,旁边有些碎玻璃和点点血迹没有处理干净。
  我问门口看台的保安,你们店长在几楼?
  坐电梯上二楼,他伸手一指划。
  我上了手扶电梯到了二楼,直奔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牌走过去。到了门口,敲敲门进去,只见一个漂亮的mm从办公桌的电脑后面探出头来,估计是秘书。
  我说您好,我找朱总,和他约好的。
  好的,您先坐一下,说着给我倒了杯水,然后转身进了里屋。
  不一会朱总就从里面走了出来,两只大手合拢上来,握住我伸出的右手,说您好您好。
  您好,这是我的卡片,说着我递上一张名片。
  好好,谢谢!来来,进里边说话!您抽不抽烟?说着掏出一包软中华。
  ……
  我听说投保的时候,这个朱总牛得要死,手里掐着好几个保险公司的保单来和我们谈这谈那的,嗓门高得惊人,现在倒好,一出险,立马变孙子了。
  我笑着轻轻摆了摆手,说不会不会。心想这家伙老油条了,不能和他凑得太近乎,不然以后就不好谈一些事情了。
  他哈哈一笑,说,不会抽烟好啊,看我这瘾大的,到哪都来一根。说着给自己点上了一根,然后我俩坐在红木沙发上。
  那个……小慧啊,你进来啊,把茶泡上。
  我说,不用麻烦了吧,我还有工作,坐一会就走了。
  他大手一挥,别别!喝杯茶再走嘛!小慧,来啊,快点!
  那秘书走过来,坐来茶几边的一把藤椅上。茶几上摆着一个挺大的茶台,那秘书麻利地往壶里注了些水,把壶放在石棉台上,然后打开电源。一会,壶底嘶嘶地响起来,一串串细小的水泡浮了上来。
  一边喝着茶,我一边问起昨天晚上的情况。原来昨天晚上的晚会有个游戏互动的节目,主持人为活跃气氛,把包装好的礼品盒往舞台下抛,接到的就是幸运观众,有机会参加游戏赢汽车大奖。结果话一出口,还没等抛,观众就疯了似的张开两手往舞台前面挤,前排的几个保安维持不住,人群越来越挤,最后把一个灯光架子挤倒了,三个人被压在下面,其中两个手臂骨折,一个颅骨内损伤。
  人现在怎么样?我问。
  都在医院住着,布吉人民医院,今天早上我派人去看了,现在人还没回来。
  我要看一下现场。
  好好,跟我来。
  我俩来到商场大门口,朱总又叫来旁边的保安,给我比划昨天出险时的情况。我这才发现那保安的脸上有道红色划痕,想必是昨天晚上救急时弄的。
  恩,我基本了解了。朱总,现在麻烦您现在安排一下,把刚才说的事故经过写成书面形式好吧,然后盖上公章,我一会带走。
  行行!那进来再坐会!
  说着话,我们又回到了他的办公室,他跟那位叫小慧的秘书耳语几句,然后秘书转身坐在电脑旁边打起字来。
  过了一会秘书写完了,打印出了一份递过来。朱总先看了看,然后递给我,说,怎么样,您看看,这么写行不行?
  我说,没有什么行不行的,按事实写就可以了,我不冷热地说,边说边接过来看了看,与刚才说的看的基本相符。我说,可以啊,盖个公章吧。
  那秘书又从保险柜里取出公章加盖在上面,我重新核实了一下内容,觉得没有问题了,于是我站起来说,行了,朱总,谢谢你啊,耽误你一上午,我这就回去了,还有一堆工作等我呢。说着我伸出右手。
  哪里哪里!他边说边紧紧握住我的手,说,麻烦你那么远过来,开没开车过来?我这就安排车送你回去?
  不用不用,我开车过来了。我说,那我现在就走了,这个事我会尽快处理的,好吧。
  朱总一步跨上前来,搂住我的肩膀,说,这个事可就拜托你了啊!你那么远过来,太辛苦,我过意不去,这点茶叶是我们商场自己卖的,你带上。另外不知道你不抽烟,这些烟你也拿着吧,送朋友也好。别说不收啊,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了!说完又拍拍我的肩膀。
  我抬头一看,秘书已经从门口走进来,手里提着几个纸袋,这时我突然明白,为什么刚才朱总对她耳语几句。
  我笑笑说,不行,朱总,我今天开公司车过来的,待会回公司要交车。
  朱总连忙说,哦哦!好!我明白!这样好不好,这是我的卡片,刚才怎么忘了给你了,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,好不好?千万别见外啊。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,放在我的手里。
  我笑笑说朱总您别客气,工作嘛,我肯定会好好处理的。
  朱总说好好,那就拜托了!这次时间紧,下回来,我们出去吃饭。
  我说,有机会一定来。
  走,送你下楼。他打开门。
  留步吧,我自己去停车场就可以了。
  那也行,您慢走啊!
  恩,再会。
  出了门,我迅速收起微笑,开车就往布吉人民医院赶去。
  到了医院,我谎称是被保险人商场员工,几经打探,才得知了三位伤者的情况:有两位手臂骨折,其中一人的右手无名指粉碎性骨折,颅骨内受伤的那位伤者还一直昏迷不醒,颅内血压逐渐升高,医生正在准备作开颅手术。
  我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前,见门外围了好多人,我怕有被保险人商场的员工在那里,让我露了身份就不好了,于是就转身往外走去。
  这时已是中午时分,虽说是10月份,天气还是挺热的。我坐进车里,把车窗摇下来透透气,心里琢磨着这案子怎么处理。正在这时,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  我拿起电话一看,是小高。
  喂,什么事?我接起电话。
  哎哎,你在哪呢?
  布吉关口附近啊,怎么啦?
  太好了,今天早上你一走,我就接了个车险查勘,也在布吉这,交警刚刚处理完,我现在正准备回去呢,早上没车了,我打车过来的,所以想起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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